【少年馬隆尼】(La Tête haute)


68屆坎城影展於513日開幕,【少年馬隆尼】既是非競賽開幕片,同時也在法國戲院上映。看過之後非常喜歡,出戲院後,某些片段仍在腦中徘徊不去。雖然主題看似黑暗又暴力,其實這部片正好具備了我心目中好電影的必要元素:震撼、感人、光明。

導演艾曼紐貝考(【她的搖擺上路】)在新片中訴說的是馬隆尼(Rod Paradot飾演)618歲的成長故事。馬隆尼是法國無數中下層青少年的 縮影:家境貧窮,父親去世後,由單親媽媽(Sara Forestier飾演)獨自撫養。她本身沒受過多少教育,個性也不成熟;毒癮戒了又犯,帶著兩個小孩,不安定的她自然也養育出不安定的馬隆尼。他第一次出現時還是個六歲小孩,下一幕就進入少年時期。在短短幾年內,不論是否出自馬隆尼所願,他的生命中已經一點點種下讓他往下沉淪的種子:粗話滿口, 無照飆車、偷竊,稍有一點不順就大發脾氣,被學校列為拒絕往來戶。


在一次搶劫事件後,負責馬隆尼的兒童法官(凱薩琳丹妮芙)決定將馬隆尼送進禁閉式的教養院(Centre éducatif fermé)。 這類教養院集體收容1318歲多次再犯的未成年罪犯,每次居留期間為六個月,時間可以延長。原先照顧馬隆尼的輔導員被他搞到崩潰,於是法官換上了一位新的輔導員楊(班諾馬吉梅)。 然而,法官、輔導員、社工、律師的協助都是外在的,更多真實的例子是未成年進出教養院,成年後改成進出監獄,之後往往就是浪子的不歸路。

導演沒有讓故事走向全然的絕望,她給了一線生機;馬隆尼的救贖最後是來自他在教養院認識的女朋友泰絲。泰絲就像是馬隆尼的反面;導演刻意讓飾演泰絲的女演員留著超短頭髮,乍看之下像個小男生,彷彿馬隆尼的孿生兄弟。他們相處的段落,在電影紊亂、沉重的基調中,是少見的喘息時刻。習慣暴力表達的馬隆尼,面對喜歡的女孩子時,他的反應是直接來色情片那套,泰絲沒有滿足他的要求,而是給了他一個深長的吻。

然而,未曾接受過完整親情的馬隆尼,面對愛情是完全手足無措的。由於他只有一種感情表示法,結果面對泰絲時,也就只能用上那一百零一種表達法憤怒。他只會拉她的頭髮,對她大吼大叫。是愛的力量使然嗎?在一切看似無法轉圜的時候,一個意外的新生命,最後引來了馬隆尼的新生。


導演貝考給尼馬隆尼一個仁慈的出口,一個絕非容易,卻滿載光明的尾聲。在餐廳裡對意志消沉的楊輕聲說「我愛你」的時候,這簡單的三個字瞬間有了絕對不簡單的意義。我的眼淚也差點跟著楊噙在眼眶的淚水一齊落下。貝考找到的少年Rod Paradot,完全沒有演出經驗,但是表演令人印象深刻。他要演出在13-18歲之間角色的細微變化,對一個非職業演員而言,孰非易事,但是他辦到了。其他每位演員也都很棒,連片頭演六歲馬隆尼的小演員都很棒,雖然他只出現了短短五分鐘。Sara Forestier的假牙有點誇張,後來她說要整牙之後就正常多了。班諾馬吉梅飾演輔導員,劇中暗示他也曾有犯罪前科,他面對馬隆尼時,必須抗拒和過去的自己產生連結。導演沒有讓他搶走主角的風采,但看到班諾馬吉梅,觀眾能感受到楊的背後也是有許多故事的;他真的很入戲。至於凱薩琳丹妮芙,她仍秉持一貫的優雅,試圖在自己所能的範圍內導正這些長歪的幼苗。

很棒的一部電影,每個角色都釋放出一股動人的能量,值得一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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